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濕潤的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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濕潤的吻

香殼草一案告一段落,今年的春節也在一片兵荒馬亂中草草結束。

年後,顧家的日子恢覆了平靜,經年前那陣糕點風波之後,豆坊的生意冷清了許多。

雖然官衙掛了告示,但也許是食客們心有餘悸,後面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人敢上門來購買吃食。只有潭州城那幾家酒樓因為林故言的關系,時不時會來進一批貨走。

顧青青身子好完全了,每日在店裏與兩個丫頭研究新吃食,沒有刻意去打聽跟香殼香有幹系的那批人後來如何了。

只是發現原本在自己跟前橫著走的林家兩口子,已經很久沒有在村裏露過面了。

中途李商洛回來過一次,她有意無意問過一回,得知當時與香殼草有牽連的四個人全部被關押起來了。

除了青鸞、馬東子和周剛子外,還有始作俑者林家的林大壯。

顧青青有些意外,沒想到竟不是林蘇芬。

林大壯雖同他女人一樣有些勢利眼,但人本性不是太壞,平日裏為人憨厚,還有些傻乎乎的,如果不是因為娶了林蘇芬,估計應該會是個老實人。

顧青青向李商洛確認指使往自己豆坊下藥的人是不是林大壯,可李商洛也不知,只說那日官衙去林家拿人的時候,林蘇芬跑了,家中只有林大壯一個人。

在衙堂上他一口咬定指使馬東子的是自己,並非是他女人林蘇芬,所以罪定在他頭上,這案子就算是結了。

顧青青聽完,沒再多問什麽,因為不管他們兩口子中誰指使的,總得有個人去受罰。

林蘇芬也好,林大壯也罷,顧青青都不在意,這幾年她看慣了村裏這些人的嘴臉,人麻木了,也放寬心了。

如果犯錯的是林蘇芬,林大壯為她頂了罪,那顧青青倒是希望她能通過這件事長出一些良心,然後改過自新做個好人。

……做不回好人也沒關系,反正日後他們不會再打交道。

楊柳村小,一般掀不起什麽大風浪,自香殼草一事之後,村子裏又恢覆了以往的模樣,日子平淡如水,時間卻跑得飛快。

一晃眼,去到了二月。

周家田頭熱火朝天,為播春豆做好了準備。

顧家豆坊經過幾個月的沈澱,也逐漸開始忙碌起來,因為去年年底一次突發狀況,存糧還剩很多,估摸一算應該能堅持到新年第一波豆子收獲時。

左晴在春節之後已經回到了豆坊,周家並沒有因為周剛子的事情生出什麽怨言。周家大嫂因為有愧於顧青青,中間還來了幾次豆坊跟她賠禮道歉。

顧青青沒說什麽,周家大嫂是個懂好歹的人,經此一事後,她在管理豆田時也會更加謹慎賣力。

豆坊有三個人,生意方面不需要顧青青過多操心。

顧心安年後去了一趟塾院,溫習一個月書後又回來了,第三次考試在即,但他有十足把握,所以先生便放了他一段時間假。

他假期一直在家陪著顧青青,這一陪,到二月中旬,沒幾日就要去荊州考試了。

二月裏下了一場暴雨,將家裏的房頂給掀了,臨走的前一日他還在家中修房頂。

黃昏時,夕陽燦爛,綠柳垂絲的小院被金色包裹。

小雞小鴨們嘰嘰喳喳叫著,不願歸籠,顧青青折了柳條在院子裏滿地追趕。

顧心安坐在房頂間,迎著夕陽往下看。

這一刻的小院安寧的仿如仙人筆下的畫卷,而顧青青是那畫中被精心雕琢出來的美景,美好的讓人不忍打破,更不忍驚擾這份寧靜。

顧青青認真趕著家禽,滿頭是汗,並沒有註意到頭頂上少年那如烈日般灼熱的目光。

待夜色降臨,院裏燃起了小燈,她擡眸,看見了少年發呆。

“修好了嗎?”她在亭下支上小桌,炒了幾道菜,桌上碗碟茶盞擺放精致。

“先下來吃飯吧。”

“好。”顧心安回過神,扶著樓梯下來,說:“都蓋整齊了,只要不起狂風應該掀不翻的。”

顧青青拿了帕子幫他擦臉:“沒關系,等過些時日姐姐找人重新蓋一遍。”

這老房子雖承載了兩人不少歲月回憶,但終歸是太舊不安全,顧青青決定找個時間重新再建兩層新的。

顧心安的眼眸被燈光映得發亮,他就著帕子握住顧青青的手:“姐姐,如果可以的話,你願意……”

話說一半,他忽然又頓了下來。

顧青青眼睫撲閃,沒有掙脫,疑惑地問:“什麽?”

顧心安緩緩松開手,卻又搖搖頭:“沒,沒什麽。”

“哦。”顧青青垂眸,眼中不禁露出了絲失望之色。

顧心安其實想問她,如果可以的話,她願不願意跟自己一去潭州城。可轉念又想起了當年她說過的話……

顧青青喜歡安靜,比起喧囂的城市,她更願意呆在楊柳村的小院裏。

而顧心安,也更願意呆在她喜歡,且有她的地方,無論這個地方是哪裏。

“姐姐做了什麽好吃的。”

兩人到桌前坐下,顧心安似忽然想起了什麽,咕噥道:“可千萬別又說是什麽最後一頓飯。”

顧青青沒忍住笑:“好好好,我不說就是了。”

桌角上放著兩只精美的青色瓷瓶,她伸手拿起來在顧心安眼前晃了晃,問道:“你猜猜,這裏邊裝的是什麽?”

顧心安偏頭打量了幾下,搖搖腦袋:“猜不出,是什麽?”

顧青青逗他:“給你三次機會,猜不出來你就喝掉它。”

“這麽神秘。”顧心安湊近來看,下一秒又退了回去,笑著看向顧青青:“我掐指一算,是酒。”

顧青青放下瓶子,撇嘴道:“不作數,你剛剛湊過來聞出來的。”

顧心安眉眼藏著笑:“姐姐怎麽突然想起來喝酒了?”

顧青青手指撚了兩個小杯,倒上酒,說:“去年夏天徐婆婆家後院的梅子結得特別好,我采了些回來釀酒,過了這一個冬應該可以喝了。”

“你嘗嘗。”

顧心安笑著接了一杯過來,放到唇邊輕輕抿了一口,點頭道:“好喝唉,酸酸甜甜的。”

說完,他仰頭一口給喝完了。

顧青青手一頓,說:“好喝也別喝這麽快呀。”

梅子酒喝起來像果汁,可是後勁兒卻十分足,一不小心便要大醉寧酊。

顧心安是第一次喝酒,對此頗有興趣,舉杯道:“姐姐,再來一杯。”

顧青青重新給他倒上,但又怕他喝醉,叮囑道:“少喝點,這又不是水。”

“好。”他乖巧地點頭,接酒放在了桌上。

顧青青拿碗幫他夾菜,顧心安擡頭盯著隔壁院子看了會兒,忽然問道:“最近這段時間怎麽都不見徐婆婆和杏堯,她們去哪裏了?”

“去外地了。”顧青青道:“春節之前就去了。”

“這麽久還沒回來。”顧心安疑惑地問:“徐婆婆家就是這裏的嗎,難道在外地還有親戚?”

顧青青也不知道她們具體去哪裏了,只前頭聽胡英子提起過一次,說是去桃島城那邊尋兒子兒媳去了。

這事兒賴顧青青,她那次無意在豆坊聊起這個地方,說了桃島城沙場的故事,奶孫倆估計信以為真。

徐杏堯也不小了,雖說她嘴上講著不在意爹娘,可身為兒女誰又不惦記父母。顧青青那時說的話,她或許一直悄悄記著,就等自己長大些,然後好出去尋。

“應該吧。”顧青青輕聲道:“別擔心,或許再過些日子就回來了。”

這個間隙,顧心安又偷偷喝了兩杯酒,說:“我不擔心,杏堯那家夥貪耍,估計是纏著徐婆婆在外頭到處游山玩水呢。”

顧青青沒講話,他趁著人不註意,將酒瓶子拿了過去。

“別光顧著喝酒,先吃飯。”

顧青青後知後覺,起身把酒瓶搶了回來,往杯裏一倒,發現一滴也不剩。

“……”

“你喝完了?”

顧心安臉頰微微泛紅,嘟囔道:“這瓶子這麽小,才夠倒幾杯啊。”

他在桌上找了找,發現還有一瓶。顧青青見狀,剛要伸手去奪,顧心安已經搶先拿到手了。

“別喝了,你明日還得早起趕路。”

顧青青看他已有微醺之態,真後悔拿了兩瓶出來,起身去搶:“酒,小酌怡情,大酌傷身,別逼我……”

顧心安抱著酒瓶,跟小孩子似的趕緊逃離桌子,說:“我又沒大酌,明早能起來。”

顧青青信他個鬼,初生酒徒不怕醉,可一旦醉過,日後可戒不掉了。

她原本只是想拿出來嘗嘗鮮,沒想到自己一杯沒喝到,又氣又急追過去揪住了顧心安的胳膊:“你喝一瓶了,這瓶留著,下次你回來再喝。”

“姐姐只釀了兩瓶嗎?”

顧心安仗著手長,舉過頭頂,顧青青一把將他按在亭柱子間,沒好氣道:“就兩瓶,沒剩了。”

顧心安嘴角微揚:“那更不能留,我怕我走了,姐姐偷喝。”

顧青青生氣道:“我不會。”

顧心安才不信她,高舉手臂就是不給。

顧青青氣紅了臉,剛要開口,忽然一只手掌拖住她後腦勺,將人狠狠帶了過去。

她猝不及防撞進了顧心安懷裏,緊接著,少年濕潤的吻落在了她唇上。

顧青青身體如灌鉛般凍住,梅子的清香與酒的酸甜浸入唇角,她不可思議地擡頭,看見罪魁禍首臉上洋溢出燦爛笑容。

“姐姐當真以為我醉了嗎。”顧心安放下手臂,雙手將她攬住,低聲一字一句對她說:“酒不醉人 ,人自醉……”

顧青青耳畔如烈火燃燒,推搡著他想要逃,可少年雙臂有勁,她動不了分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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